近年来,乡土文学重新得到了广大读者的喜爱, 彰显出了强大的生命力。如今的乡土写作呈现出什么样的特点,它又为何能让当下的读者重新产生巨大的共鸣?12月3日(周日)下午3:00,由盐田区文化广电旅游体育局主办、盐田区图书馆承办的“山川上的中国”系列讲座第九期读书活动,在盐田区图书馆一楼读海书吧举行。三位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的文学博士李杨、孙民乐、尹昌龙再度相聚论坛,纵论“新乡土文学”的前世今生。

  孙民乐梳理了乡土文学的流变,他表示,乡思乡愁一直是中国文学的一大主题。古代文人宦海漂泊、人生离落,抒发乡思既是自我慰藉的手段,也有文化理想的表达。现代文学虽然在很多方面和古典文学告别得比较彻底,但对于乡土的书写,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仍占据着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半壁江山,许多经典作品也产生于这一领域。到了20世纪90年代到21世纪初,乡土题材的写作开始有了弱化的迹象,因为那时候大家都向往的是城市生活,宏大叙事没绕着城市展开。直到近些年来,以刘亮程《一个人的村庄》为先声,一种对乡土的情思,在城市化全面胜利的这个时刻重新崛起。很显然,乡土的含义也有了相应的变化,简单地说,乡土的书写或许已不再是,或主要不再是对一个人具体的“生身之地”的描摹,而是对带有精神成长意义的“生命之地”的探寻。“乡土”为何在后城市化中重新浮现出来?孙民乐的回答是:“在现代社会,我们是自我放逐的,一直认为外面有更好的生活,有更多的希望。但到了哪一天你看穿了希望,乃至“希望”之虚妄,愿意筑居大地时,乡土就会再次出现。”

  在尹昌龙看来,乡土有时是被制造出来的需求,是人们用想象中的乡土来自我治愈。古人的“桃花源叙事”,并不是真的向往种庄稼,是文人在官场遭遇了各种挫折后,希望享受农村生活的自由自在。而对于近年来乡土文学重回大众视野,尹昌龙则有所警惕,他表示,城市已经必然成为我们的生存空间,而如何在大规模的城市化时代重新建构一个关于j9九游会直营今天生活的精神图景,其实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命题。尹昌龙担忧,是否是为了回避这种艰难,才再次产生了对乡土的推崇,这种情况下的乡土文学可能会变成自我安慰的旧梦。

  李杨提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其强度和烈度都超过了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时期。因此,今天应该讨论和比较目前在中国文坛兴起的“新乡土文学”与中国现代乃至中国古代的乡土书的不同。深圳是席卷整个中国的城市化进程的一个代表,一个样本。这也是我们当年编写《中国新文学大系》时确立“以深圳文学讲中国故事”这一共识的原因。在深圳讨论中国“新乡土文学”具有特殊的意义。在许多人的理解中,“乡土”与“城市”是一对二元对立的范畴。其实如果我们不带偏见地阅读深圳近几十年的乡土写作,我们其实不难发现这些作品中的“乡土”并不真正与城市对立,它恰恰是一种十分普遍的城市情感。比如余立功先生的小说对乡村生活的美化与道德化,都是不可能在真实的乡村产生的情感。因此,如果我们今天仍坚持以深圳文学讲述中国故事,就一定不能忽略当代文学中的这种乡土书写。

  在讲座现场,作家余立功以及多位来自深圳本地以及香港中文大学的学者,以及一位来自深圳外国语学校的同学,分别提供了自己对乡土文学的看法,涉及新乡土写作与自然写作之间的关联,以及随着中国城市化的进程,乡土终结之后乡土文学是否永远有生命力等等问题,得到了现场嘉宾的一一回应,将现场讨论带入高潮。临近年末,本季“山川上的中国”系列活动进入尾声,但嘉宾与读者的热情互动仍让人感到这一活动的巨大感召力。以“让中国文学浸润人生”为主题的市民阅读活动,已成为“人文深圳”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