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读人物、翎毛等古彩绘画,最忌用现代人物、花鸟画或写真图片的视角甄弄泛求;对它的审美,若非以一种特殊修养加逸思去谐趣漫品之,则难以视其为美,或讷拒或讪笑,而致相殊互斥也。例如《三英战吕布》画中人物,除了红脸关羽略施红彩,其余人物面孔,白净薄彩而仅凭实线区辨,但韵味高雅奇古。仅此细微末节,便可窥见段茂发古彩审美情趣及其境界之超尘拔俗。
笔者曾在论及康熙民窑青花“刀马人”《空城计》瓷盘文章中,也对康熙五彩“刀马人”有过简述,指出其有以宋元人物画、清代“无双谱”或戏粧人物为蓝本之嫌,与其时代木雕、石雕、砖雕和版画有相仿互借。其人物姿态与其时或前后瓷器彩绘之无双谱有类同,只是无双谱停留于半静止的亮相造型而刀马人趋于动态并作大开合。
另外与前后时代的桃花坞年画,杨柳青年画及徽州年画、版画人物,亦有较高的相似度……
值得指出的是,民国以来,以段派古彩为代表的“刀马人”等人物绘画,虽承传了康熙以来五彩的美感意识和造型要旨,但并非一成不变地因袭它们偏向于无双谱和繡像挿图的版式风格,段派古彩于此各节都表现出创新思维和时代效应,祭出并倡导了茂发时代古彩的“活泼严谨的官样画风”,整合出符合自身古彩表现“范式”的人物形象特色;为了不让这种“范式”落入陈式化的窠臼,古彩匠师们不但在创作过程中不断致力于创新、创造,更不断让这个“范式”依照自身的规律随机流变、升维,犹如当今名人不断自我塑造“官方标准”形态。
古彩画家包括段派古彩嫡系艺人虽不乏自身对美的理解和领悟,却少见自私的个性表达,而大都遵崇段派古彩风貌大章,共襄古彩之大美。若我们以民国段派古彩对比他们合作化时期的古彩作品又比照他们五、六十年代包括生产线上产出的段派古彩,其演变轨迹一日了然。例如,我们可以从民国时期段茂发古彩人物侈口爆竹瓶《西厢记》图片中,看到憨痴俊俏的张君瑞与淑秀娇美的崔莺莺那典型的“民国版”既简约凝练又意蕴谐谑的人物形象。